之前写在贴吧的两段短打,是男主和女阿凌的(骨科)向(其实不是)
写阿凌的时候脑子里面冒出来的是边城浪子时候的傅红雪,所以有点私设。
社畜的两个短打,大概有灵感的时候还会打几段,感觉天玲和男阿凌的相处应该会和天凛女阿凌的相处不一样,下次试试。
其一
凌无绝有一把剑。
若是一个使剑的人,剑就是他的趁手工具。若是一个善使剑的人,剑就是他的臂膀。
凌无绝是一个使剑的人同样也是善使剑的人。
用剑人若有了“剑在人在,剑亡人亡”的觉悟,那么他会所向披靡,也会短寿促命。
凌无绝自小从母亲手中接手千缕幽明,如今与之陪伴已有十载。她有一把剑,这剑可以是千缕幽明,可以是铁剑,也可以就是一把剑。她从不拘泥于剑。
但是母亲交于她千缕幽明,将那万千愤恨,将那千钧重的冥宫交于她手上。
她叫凌无绝,凌云的凌,“此恨绵绵无绝期”的无绝。
凌无绝孤身一人的时候并不爱带千缕幽明,她更爱带一把普通的剑,独自行走远眺芸芸众生。冥宫的人喊她少宫主,如是她会佩戴千缕幽明,带领他们一齐完成母亲的任务,一齐创造出大家想要的世间。
凌无绝使得一手好剑法。
亦天凛曾在南昌城看到过那银河泻地的剑法,也在重岩村看到过那惊鸿照影的剑法,后来又在凌无绝逃亡的路上看到那飘飖彷徨的剑法。
凌无绝本就有一手炉火纯青的剑法,那么剑便不会是她的依仗,但有的时候剑不得不是她的依仗。
此时她的手上仍握着那把白皖无垢的剑,但是她已然没有往日手中无剑心中无剑的神采。她手中有剑,心中亦有剑。她笃然明了“剑在人在,剑亡人亡”的孤注一掷了。
她的前方是茫茫的正道追兵,她的后方是曾经的家人伙伴。她从带领不愿继续复仇的冥宫之人逃离母亲时,她就知道,我们已然不会被任何人接纳了。
但是此刻她还有剑。因着还有人等待她为他们开创光明的未来,因着还有人愿意叫她“少宫主”。那么她便会用千缕幽明为他们披荆斩棘,若是连自己都不能站在他们身前,他们便真的是这个世界最不需要、最不被容忍的……怪物了。
亦天凛从没有见过凌无绝使过那样的剑法。她的身影飘忽,仿若流风下的白烟,只有袅袅散去的命运,但是她的背脊依旧挺立着,一招一式宛若列星布阵,却又颤颤巍巍似流水之波。
这时亦天凛只能感受到风吹过身躯,风愈发的冷了。
他看着那个身影虚幻不定仿佛飘然化蝶翩飞的白袍少女,他看着被她护在身后的尸人。他看到少女的坚毅,看到尸人脸上的渴求。他们所有人都希望活下去,他们只是希望活下去。
于是他便再也无法作壁上观了,他不顾段红儿、石崑的阻止,他听不到钟若昕、上官煦的惊呼,他只能不管不顾地跑上去喊道:“住手!”
他挡在了少女面前,挡在了正道同僚的面前。也许所有人都会对他失望,也许所有人都会对他弃之敝履。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,于是此时此刻他只是拔出无名流辉,挡住所有对少女和她身后尸人的恶意,冷眼道:“还请诸位同僚住手。”
长夜未尽。但是天总会亮的。
凌无绝醒了,她下意识地握住自己的千缕幽明。她感受着从手心传递而上的冰冷,心渐渐平静了下来。
她想,我叫凌无绝,凌云的凌,“此恨绵绵无绝期”的无绝。
她仍记得亦天凛当时在冥宫对她说:“为什么是’此恨绵绵无绝期’的无绝,为什么不是‘我欲与君相知,长命无绝衰’的无绝,也不是天无绝人之路的无绝?”
因为我是冥宫,凌无绝。
她如是想。其二
那是一把白皖无垢的剑,握住它的是一只苍白的手。
少女就这样握住一柄冷冽如月的剑,着灰纱衣,在那一片黄沙中行走。
没人会在此时呼唤她的名字,也无人知道她的名字。少女的前方是没有尽头的黄沙,她的后方同样是没有尽头的黄沙。她在碧天黄沙间踽踽独行,没有蹒跚也没有停顿,狂风卷起衣袍,但她永远挺立着。如一缕笔直又寥寥的孤烟。
亦天凛到达三侠村的时候,第一眼便瞧见了那抹白色的身影。
凌无绝坐在酒馆前的摊子上,那一桌就她一人:千缕幽明横放于膝,双手收于腹前,背脊还挺立着。
亦天凛想,阿凌此时明明就在眼前,却又离自己很远,离这三侠村很远,离世间一切都很远。但他很快把多愁善感抛于脑后。仿若初见那般,熟稔轻巧地于她旁边的长椅上落座,又自顾自为二人各斟了杯茶,他将茶杯推向凌无绝,问道:“凌姑娘,可是这茶点不合口?”
因为亦天凛的到来,凌无绝苍白的脸庞突然多了些生气。听到亦天凛的询问,她看向他轻轻摇了摇头,目光沉静平和:“今天为何这么热闹?”
亦天凛喝了口茶,茶水寡淡似白水,口中无味,他看向桌上的杏仁乞巧酥,“因为今天是七夕啊。”
凌无绝看出他的意图,不自觉勾唇,轻点下头,“七夕吗?”
她想起了去年的七夕,远远看喧嚣的烟火人间,而自己格格不入。不过好在,去年有个少年曾相陪一瞬,也不算寂寥。
她道:“‘上有青冥之高天,下有渌水之波澜’。“
亦天凛嘴里叼了块杏仁酥,下意识地接道:“‘天长路远魂飞苦,梦魂不到关山难’。“他吃完一块杏仁酥,嘴中留有一丝甘甜而不腻,便向凌无绝道:“这酥不错。”
便见凌无绝端起茶杯放于唇边一抿,道:“茶也不错。”
亦天凛想,这茶明明寡淡无味,阿凌也会睁眼说瞎话了。
凌无绝那宛若病态的苍白的脸,此时悄然生辉,她用喝茶掩饰自己的笑容。她想,瞧见少年憨态可掬的吃相,任谁都会忍俊不禁的。
只一刻变化,她微正色,又道:“‘别来半岁音书绝’。”
亦天凛接:“‘一寸离肠千万结’。”
“‘天长地久有时尽’。”
“‘此恨绵绵无绝期’。”
亦天凛之前被古劭今练得只要有人念诗,自己就会下意识接下半句。但此刻他对完,径直摇起头来,“不好不好。凌姑娘,这三首诗不好。”
“怎么不好了?”凌无绝问。
“今日是乞巧。怎么念的不是相思哀苦?就是生离死别呢?”
随后亦天凛像是想到了什么,突然站了起来,对凌无绝说道:“对了。阿凌,今日三侠村都是些好玩的好看的,我带你去瞧瞧!”说罢便拉起凌无绝的左手,站了起来。
凌无绝就这样左手被拉着,而右手握着自己的千缕幽明。
最终亦天凛与凌无绝一齐站在了花坊前。
只见亦天凛右手拎着三小坛茅台,左手拎了几包杏仁乞巧酥和几罐龙井茶,嘴里一边叨叨着:“这坛给霍师傅,这坛给南兄……”
凌无绝就静静立于他身旁,低头看自己右手握着的千缕幽明。
那是一把浑身散发森然幽恨之气的剑。而自己亦是不容于世间之人。
或许冥宫真的在九泉心经一事上做错了吧。她曾亲眼看到有人因受不了内功反噬,变成了一心只想复仇杀戮的怪物。但是母亲那个时候说,她说:“凌儿,这是必要牺牲。”
“是吗……母亲,可是……”可是本不该如此的。难道我们不是想创造出能容纳所有人行走于光明之下的世界吗?
“那么阿凌,你想要什么礼物呢?”
凌无绝在晦暗的情绪中沉浮,是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从无垠海中将她拉出。
她睁开眼,那个穿着侠隐阁服饰的少年,就这样立在她面前。
也许此时应是夜未央,她的身后是无边无际的荒漠,她的身前也没有尽头。但是他就这样微笑着。那是再猛烈的风也吹不散的灯火,不热烈,但在黑夜荒漠中撑起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光亮。
“礼物?”她轻摇头,“并没有想要的。”
亦天凛道:“那么阿凌我们来参加种花比赛吧!”
种花比赛的结果自然是亦天凛组获胜了。
凌无绝仍记得刚才他对着发黄的花唱“一朵小花啦啦啦”的样子。她好像一直都跟不上亦天凛。他的身边有红颜也有知己,他身边从来不缺人陪伴。他买了许多礼物要送给同窗,也想给自己礼物。也许他的停留如梦幻泡影,朝露即逝,但是我……
“阿凌,这个七娘花环给你。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阿凌你喜欢什么,但是我想女孩子都是喜欢花的吧。但你若是不喜欢,我再去寻其他的送你。”
凌无绝看向他手中的花环,上面有大朵大朵的芍药花。那是自己和他一起比赛获得的奖品。
“喜欢。谢谢你,天凛。”
落霞挥洒,余晖落在凌无绝苍白的脸上,却是添上了几分血色。
见此,亦天凛却是悄然松口气。此时的凌无绝已不再似今日初见的那般孤寂飘渺了,渐渐地像玉像生了血肉化为人一般。
亦天凛将花环戴在了凌无绝的头上。白袍的少女握着白色的剑,但是此刻的她比晚霞更明媚,比芍药更鲜活。
亦天凛将满满当当的礼物寄存在茶老那里。
此刻他依旧拉着凌无绝的左手,少女的右手依旧握着白皖的剑。“阿凌,你跟我来,我带你去个地方。”
那个地方是缘花台。
亦天凛他们登上缘花台的时候,上面已经有了些人。
远处流星划过,夜幕璀璨。紫樱树枝在微风中摇曳,花瓣簌簌飘落。
亦天凛突然回头看着凌无绝:“阿凌,那三首都不好。”
他站在满天繁星前,悄然凑近她耳旁:“‘金风玉露一相逢,便胜却人间无数’才好。”